/ 0.
人生其中一个最大的不幸,是不懂得知足。
当我们饥饿的时候,只要能吃饱就会快乐,但当我们习惯温饱,却又会马上滋生出各种各样的欲望。而最可悲的是,无论我们多么努力,这些可怕的欲望深渊也只能得到暂时的满足,永远无法彻底填满。
这其中,最不可思议的一种欲望,被我们称之为爱情。
作为一个曾经在绝望中得到救赎的幸运之人,我还以为自己不会再犯这种可耻的错误。
但事实证明,在欲望面前,我们经常高估了自己。
/ 1. 七年之伤
岁月如刀。
最近这七年,每一年的生日仿佛都在我的脸上削下精致的一刀,将我这个年届四十却仍然未能不惑的大叔,切割得越发棱角分明。
身穿笔挺的名牌西装,开着最新款的豪车,戴着闪亮的名表和太阳镜,再配上这一副历经岁月雕琢的英朗脸容,许多人都觉得现在的我,很像一个传说中的男人——零零七占士邦。
在这个纸醉金迷、拜物化异常严重的畸形社会,不难想象,我经常会受到各种美色的诱惑,但这七年来,世上能让我真正牵挂的女人,有且只有两个。
她们是我的妻子叶小雪和女儿叶紫晶。
没错,我一直让女儿跟随母姓。
在户藉上,我并未入赘叶家。只是我的父族一向人丁兴旺,老丈人既然提出,我不可能不顺他的意。
因为我欠了他太多。
十年前,如果不是他将小雪嫁给当时穷困潦倒的我,我绝对没有今日。所以,当他试探性地向我表达那个意愿的时候,我不但不觉得受辱,反而还松了一口气。
偶而会有好事者在背后议论,说我的婚姻和做鸭没什么分别。不过很可惜,优裕的生活并没有改变我的本质,我依然是以前那个从来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的贱人。
事实上,我问心无愧。
只有当女儿晶晶怯怯地跑来问我,为何别的孩子都是跟父姓而她却跟母姓的时候,我才会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的羞惭。
「嗯,这个是秘密哦。爸爸只说一次,记住,以后不准再问了,明白吗?」
「嗯,偶明白了。」七岁的晶晶侧着可爱的小脸,瞪着圆圆的大眼睛,一本正经地点头应诺。
「因为爸爸呢,非常非常地爱妈妈,同时又非常非常地爱晶晶哦,爸爸希望晶晶长大之后,可以像妈妈一样,又靓又乖,所以呢,爸爸就决定让你跟妈妈姓了……」
晶晶眨了眨眼,恍然大悟:「哦!」
当时,声带自出生起便无法发声的小雪正掩嘴偷笑,依偎在我的怀里,她的双手轻柔地圈着我的腰,一对软绵温润的丰乳挤压在我的身上,触感十分舒服。
不过,即使再如何舒服、再如何美好的事物,经历日复日年复年的漫漫相对,也总会令人感到一种难堪的疲倦。
最近我开始发现,自己无意识地注视年轻美女的次数,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。
尤其当我看着程素素的时候。
*
某天下午,我代替小雪去接晶晶放学,第一次遇见了素素。
她是晶晶的班主任,似乎刚刚毕业不久,明明离得远远的,却飘过来一股浓烈的青春气息。
我那颗不争气的心,正在快速跃动。
世间的美女有很多种类,其中一种是所谓的大众美女,换言之,几乎所有人都会承认她的美丽,但这种美,却往往流于平庸而显得欠缺灵魂,很难令人一见倾心。
相对地,另有一类美女,虽然无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,但对于某些正好能够接收她特定波长的人来说,却是绝对的女神级存在。
我站在车子旁边,痴痴地看着那个女人,直到她背转身去,仍然不舍得将视线移开。
「老爸,走了啦!」晶晶不耐烦地说。
我摸摸她的头,哄她先上车。然后,我快步跑向那个被我注视良久的背影,以学生家长的名义向她索要了姓名和联系方式。
我并不认为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心追求她,我只是下意识地,忍不住想要认识她。
当我收起手机,才忽然发觉戴着墨镜与教师说话,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,我连忙摘下墨镜,向她道歉。
「不介意的话,一起吃个便饭如何?」我一反常态地主动。
「呃?那个,不太好吧……」年轻的小学教师似乎有点紧张,她双手交握,有意无意地后退了一步。
「我太太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,今晚只有我和晶晶两个人,还不知道吃什么好,所以……」
晶晶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边,她鼓着腮拉着我的衣袖,气乎乎地瞪着我。
我低头向女儿露出求救的笑容:「晶晶,你想不想跟程老师一起吃饭,想的话就快点说两句好话吧。」
晶晶看了看素素,不爽地说:「程老师,你就答应我老爸吧,不然他等下肯定要埋怨我。」
程素素卟哧一笑,点头说:「好吧,反正我也是一个人。」
*
近一两年来,我和小雪的做爱开始变得例行公事,有时候两个星期都没有一次。由于讨厌带套,我无法去嫖,于是又重拾起看A片打飞机的旧习。每次完事,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。
更离谱的是,现在每次和小雪做爱之前,都必须让她先用口舌为我「升旗」,否则,根本连勃起至插入的硬度也勉为其难。
小雪一如既往的体贴,口舌之技也练到出神入化,每次都几乎让我想直接对她口爆,而她也表示过不介意,但现在的我,实在做不出。
那毕竟太过自私,也对她太不公平。
我开始买来各种高档的假阳具,也不断购入新型的男用自慰器,可惜每次和小雪一起享用这些本应令人愉悦的器具,我都会感到淡淡的悲哀。
这悲哀一次次地累积堆叠,让我越来越无力。
尤其当我看见小雪充满渴望的眼神时,我就会忍不住,憎恨自己。
有时我会想,小雪究竟明不明白我这种苦恼?如果明白的话,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悲?而带给她这种可悲的男人,又有什么存在意义?
人一旦衣食无忧,就有可能生出我这种奇怪的想法……当然,我很清楚,这都是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。
世间的夫妻,何尝能够终其一生保持对对方的高涨性欲?
我的纠结,某程度上是非常合理,但纠结过度,也非常的不合理。
归根究底,是因为我心上的欲望之洞已经变得越来越深、越来越大。
想要满足自我的欲望,还有,想要满足小雪的欲望,同时吞噬着我的心。
七年之前,我曾经认为得不到爱情也无所谓,只要能够和小雪蒂结一种比爱情更加亲密无间的亲情,就于愿已足,我也从来不认为婚姻必须有爱情的存在。
但是,性呢?
如果在婚姻中得不到性满足,婚外性行为就变得非常必要。我知道小雪不至于反对,但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性满足没有意义。
因为我曾经发誓,要予她幸福。
我甚至严肃考虑过参加换妻派对,但终因风险太高而作罢,而且,我很怀疑小雪会同意。
光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性欲就已经够烦了,如果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爱情……
而我早已心知,爱情,一向是欲望的延伸。
*
那之后,我找借口和素素私下又见了几次面。她理应猜到我的企图,但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我。于是,我试探性地向她发出意义更加明显的邀请。
在等候答复的过程中,我一直默默盯视着她澄澈的双眼。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瞬间,我既热切期待她的应允,又深怕她一旦答应,自己将会无可挽回地陷入可怕的深渊。
仿佛正面对着魔女的召唤,正准备签订罪恶的赌约。
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的心情。
终于,经过漫长而又短暂的犹豫之后,她向我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,点头答应。
与素素初识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末,我骗小雪说要去外市出差。由于这种情况非常罕见,小雪显得有点闷闷不乐,晶晶更加哭着要跟我一起去,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出门。
将妻女的怨气抛诸脑后,我和素素去到一个有名的温泉区愉快地度过了两日一夜。在酒店的大床上,我甚至寻回了昔日的强大战斗力。
「啪啪啪……」淫浪的肉博声。
「啊啊……啊哈……」娇媚的呻吟声。
「呵……呵……」剧烈的喘气声。
从床上战到温泉浴室,再回到床上,房间内到处都留下了素素特有的淫露之香,每每令我稍为恢复就忍不住再度提枪而上。
如果说当年的双双是只完美的妖精,那么眼前的素素就是个十足的魔女。
她的身材异常火辣。
明明看上去是纤瘦的体形,却有着比例惊人的两团豪乳,尤其乳尖上那两朵娇红小巧的乳蕾,更是让人见之欲咬。
豪乳往下,通过一段蛇腰连接着两瓣肉嘟嘟的美臀,然后是一对修长的玉腿。每一寸肌肤都堪称滑不留手。显然,她是那种看起来瘦,摸起来却有着绝佳肉感的特异体质。但若仅只如此,也不至于令我那么神魂颠倒。
最要命的是她那双魔性之眼。
平日里端庄如名门淑女的清丽眼眸,一旦被挑起浓浓的情欲,便会散射出难描难绘的魔魅之光,令人如同着魔一般在她的膣道内起舞翻腾。
是的,她自然已非处女,但唯其如此,才能令那每一次的起承低转,无不体贴舒柔。
我越和她做爱,才越发现自己已经对她爱得不能自拔。
内心中,我原本希望这次对小雪的背叛只是偶然事件,所以在素素身上,我才会毫无自制地爆发出仿似不要命的贪欢。但也许真是过分贪欢了罢,最后我竟然有一种被彻底搾干了的感觉。
「王守心,你会一直守护我的心么?」
几度潮起潮落之后,素素脸上红晕依然未褪,她伏在我的怀内,贴着我的心口痴痴地问出这句奇怪的话。
「嗯。」我想胡混过去,「啊——」她重重地捏了我的一下,痛得我大叫。
「连认真骗一下我都不肯!你好自私!」她恼得实在很可爱。我不知道说什么好,索性闭嘴。
「告诉你哦,我只是最近有点孤单才会和你这种大叔乱来。所以,原本我并不认为自己是第三者。」她叹了一口气,幽幽地说:「但现在,我忽然觉得自己好贪心……我想要……永远和你在一起。」
我默然。
回程的时候,素素对我的依恋严重得几乎难以克制,她死死地紧握着我的手,甚至连一秒钟都不愿意放开。
而可怕的是,我也一样。
我将她送到楼下,她神色幽怨地望着我:「真的不上来?」
我勉强摇摇头。
她轻轻松开我的手,转身而去。
但她一步一回眸,走得很慢,眼中更似有泪光闪闪。
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,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,将她狠狠抱紧,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。
不同,这一次,与七年前的那些所谓偷情有着绝对的不同。
我忽然间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,非常不安的预感。
*
当我于周日晚九时许终于艰难地回到家中,晶晶欢喜地冲上来抱住我不肯放手,一定要我陪她入睡。但等我洗完澡出来,她却枕在小雪的大腿上睡着了。
我轻轻抱起晶晶娇小的身体,小丫头在我怀中好像猫咪一样蹭了几下,喃喃低语:「爸爸,我要和你一起睡。」
我只得将她抱往我和小雪的房间。
才安顿好晶晶,小雪幽灵般从后面拥着我,柔软的身体传来阵阵温热。我转过身,抚着她晕红的脸,心存内疚地低唤了一声:「小雪。」
她的眼神炽烈,轻轻拉着我的手探入睡裙下摆。我的指尖触到几缕软毛,随即掌心覆上一处温软的肉丘,似乎正透着丝丝湿意。
显然她早已褪下内裤。
我无奈地问:「想要吗?」
小雪点头。
可是,此刻的我既无存货,也绝对勃起不能。但要我拒绝她,我说不出口。
小雪伏在我的腿间,不停地吞吐我那疲软的肉身,仿佛那是人间至味。旁边的晶晶侧身对着我,虽然睡得很沉,却总令我提心吊胆。
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,理所当然是没有一丝起色。
明明就不可能有效,但小雪却固执地不肯放弃。我长叹一声,将小雪拉起来,轻声道歉:「对不起。」
小雪呆了一呆,慢慢转过身,背对着我。从后面看去,她柔弱的肩头正在轻微颤动。
我无奈转身,小心地将晶晶脸上的几缕发丝撩开。
七年前的我,曾经每一晚都在外面与有夫之妇偷情,当时小雪也一清二楚。虽然事隔多年,但很明显,她还是对这种事有着特殊的敏感。
我早该猜到,不可能瞒得过她。
*
醒来的时候,已经八点半。小雪送晶晶上学,家中只我一个。我打开手机,看见素素发来短信,说今早还要上课,她想在中午和我见面。
我没有回复,昨晚小雪的状况令我有点担心。洗漱过后,正在剃须,门锁响动,小雪回来了。她向我浅浅一笑,将手上的早餐放下,递给我一个小盒。
是安全套,又是安全套!和七年前一模一样。
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。
心中涌起一阵烦燥,我只得无奈收下。小雪的指尖在手机上飞快点击。不久我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,我清楚知道那肯定是小雪发来的。
这就是我们的沟通方式。
「老公,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。」
我仿佛看见小雪的心在滴血。
中午,我和素素在一间西餐厅见面。她原本十分开心,但一见我的脸色,笑容便立即僵硬起来。
「怎么了?」她怯怯地问。
我暗暗叹了口气,喝了口水,才低声说:「对不起。」
她定定地望着我,脸色惨白。
「我想,我们以后……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。」我艰难地说。
「被她发现了?」素素的声音轻微地发颤。
「嗯。」
她低头不语。
我别过脸望向窗外。一股难堪的气氛漫延开去。
「我不怕,你呢?」
听见素素异常坚定的声音,我转过脸来,发现她正神情悲伤地注视着我。
我叹了口气:「我想你误会了。没什么好怕,小雪她,不会威胁任何人。只是……我不想她太难过……」
我声音越来越低,是因为心虚。
「那我呢?我怎么办?」两行泪水从素素的脸上淌下。
我无法回答,事实上,我又何尝愿意与她分开?注视着她那双宛如伤兽般的凄惶眼眸,我迅速下了个决定。
一个错得离谱的决定。
我竟然将她带回家中,与小雪见面。
时间是一点十五分。
* * *
接下来发生的事件,在我的记忆中支离破碎,能够勉强回想起来的,便只有最后那个极度零乱的场面。
「小雪,不要……」
那是凄切而绝望的瞬间。
「啊啊啊啊啊——」
那是诡异而可怖的瞬间。
「呜呜……咕……」
那是悲凉而落寞的瞬间。
我曾经承诺要给予她一生幸福的女人,吾妻小雪,此时此刻,正双手紧握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,而那刀尖已经深深地刺碎了她自己的心脏。
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连衣裙,仿如雪上盛开的红莲之花。
她咬牙苦忍真正的碎心之痛,包含千言万语的眼神,直到最后一刻,依然死死地盯视着我。
那是无言的告白。
那是无声的拷问。
那是无奈的抗争。
那是我所无法承受的沉重一击。
小雪露出最后的凄然惨笑,软软倒地。
与此同时,我也当场晕死过去。
/ 2. 疑
醒来的时候,我曾经以为只是发了一场梦,梦醒了,一切都会回复原状。
但并没有。
事实是,小雪的的确确已经死了。
确认到这件事实的瞬间,我也同时确认,自心中的某处崩坏了。
那感觉,类似某种信仰的消失,也很像堤坝中巨量的水忽然蒸发,只余下高硬而无意义的大坝。
简单点说,那时候,我的眼中完全没有泪水的踪迹,一滴也没有。
古人说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我想,大悲之人或许真的是无泪可流的罢。
因为我深切明白,无论流再多的泪水,也只显得我对小雪的爱情是那么的廉价。
或者我根本从未爱过她,也说不定。
因为在遇到她之前,我的心本就已经碎裂无救了。就连我曾经以为的救赎,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。
和小雪一起度过的最后这七年,就是最好的明证。
如果女儿晶晶没有出生,也许我早就背弃誓言了,谁知道呢?
我仿佛听见某个声音在脑中怒吼:
——你放屁!你只是再一次自暴自弃!你根本没资格侮辱我对小雪的爱!
对啊,我是没有资格,难道你有?
当小雪在我眼前死去的一刹那,你这个废渣败类死贱人就已经不知道闪去哪里了。
而那一刻,正是我这面终极的心之面具诞生的伟大时刻。
从今往后,我可以保证,躲藏在面具背后的那个无用之物,将会得到绝对的守护,而你,再也不会受伤,也再不需要害怕受伤。
因为「你」已经死去。
而我,这面拥有绝对防御的心之面具,将一直守护着那具不断腐烂的尸体。
直至「它」完全化为白骨的瞬间。
那一个,「我们」约定一起消逝的瞬间。
所以,不要再和我说什么资格了,好吗?
那种东西,我根本就不需要。
*
「爸爸,妈妈呢?」
「妈妈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……放心,她会一直等着我们。」
*
「最后想请问一下,你觉得你太太为什么要……这样做呢?」
警方的侦询已临近尾声,一切只是循例调查。众所周知,他们甚至对明显的凶杀案都可以随便地归入自杀,以求早早结案,更何况这是一起百分百的自杀。
但这个问题毕竟刺痛了我。
提问的人是一个年轻的警察,看得出是个新人。他旁边的老油条一脸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,仿佛在说,这种会刺激当事人的狗血问题根本不需要问,自杀理由什么的,分明是个人就能看得出。
「我不知道,你觉得呢?」我挑衅性地回望着年轻警察,甚至有冲动想在他脸上照轰一拳。
「仅仅因为丈夫出轨就要自杀,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。但你刚才说过,这并不是你第一次出轨,她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你出轨。最重要的是,面对入侵的第三者,正常人不是应该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庭而先将对方杀掉吗?」
「什么?这哪里正常了?」
「我的意思是,相比能够直接泄愤的方式——杀掉第三者,这种更为合理的选项,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自杀来成全对方?这一点令我很在意。更加奇怪的是,你竟然说除了最后的自杀场面,什么都不记得。换言之,关于死者自杀之前的种种情况,我们只有程素素小姐单方面的证言。我认为这些都是很明显的疑点。当然,或者你会说,既然已经判定为自杀,无论真正动机为何,都是你们的个人隐私,警方无权过问。但是一件案有这么多疑点,实在很难让我就此结案。」
年轻的警察仿佛在阅读推理小说般,完全无视我和老油条愤怒的目光,滔滔不绝地发表他自以为是的高见。
「没有演变成杀人案令你很失望是不是?还是说,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和素素的伪装,实际上是我们两个杀了小雪?警察先生,请你不要太过分!有证据的话就拿出来,少在那里含血喷人!」
「不,所有表面证据都足以证明这是一起绝对的自杀案,这一点没有疑问,我只是对动机有所保留。就算再伤心绝望,一般人都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死,即使真的有这个想法,也很少会立即付诸行动,更何况,你们还有一个七岁的宝贝女儿。我怎么都想不通。」
「我也想不通啊,那有什么办法?你以为我愿意啊?」我彻底愤怒了。
老油条似乎已经忍了很久,他一把扯起那个年轻人,随便向我应付了几句:「好了好了,他不过就是多嘴问问嘛,不知道就算了。那么,我们先回吧。」
老油条拉着年轻警察,向大门走去。
「等等,王先生,如果以后有想到什么的话,请联系我……」
那个讨厌鬼执意留下了一张名片。
我瞄了一眼,发现这家伙的姓非常诡异。明蓝色的卡片正中赫然印着两个靠得很近的字「第五」,后面隔开一点距离,冷冷地摆着另一个字,「圆」。
我烦燥地清理着那两个瘟神用过的烟灰碟,顺手将卡片扔入垃圾桶。
*
将小雪的身后事处理好,已经是半个月之后。后续还要找房子,搬家,帮晶晶找新学校。虽然我本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,但为了将这次事件对女儿的影响减至最低,这些都是必要的措施。
事实上,自从那天开始,我已经让晶晶一直休学至今。
老丈人夫妇对我的态度很恶劣,甚至要求将晶晶交给他们抚养。一直以来,我都对他们尽可能迁让,发生小雪的事以后,我更加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,但唯有这一条,我是绝对、绝对不会让步。
「她是姓叶的!」那天,老丈人第一次对我怒吼。
「无论她姓什么,她都是我的女儿!要想从我这里抢走她,除非你杀了我!」
由于我的态度异常坚决,加上我同意每个星期将晶晶交给他们照顾一日,他们终于放弃了无谓的争吵。
又过了半个月,我在对岸的新城区顺利买了一层带装潢的新楼,也在附近找到新学校接收晶晶,不过理所当然要支付高昂的借读费。
旧宅我一直在低价放盘,但因为是凶屋,无人问津。加上处理小雪身后事的花费,一来二去,我的积蓄花掉了将近三成。考虑到公司的业绩近来也不太景气,我索性狠心将它转让出去。就连新入手的豪车也被我换成了低排量低价位的车型。
余下的钱,一半用来投资低风险债券,另一半用来存定期。我计算过,光是定期的利息就足够应付我和晶晶的生活费。当然,前提是不能和以前一样奢侈。
于是,我在四十岁的年纪再度成为一名宅男。除了读书和偶而的写作,我打算将一半的精力用来教育女儿。
应该说,用「教育」这个词可能不太精准,因为我并没有将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。我从来不去要求她做什么,要怎样做,我只是给出选择,然后陪她一起尝试,一起讨论得失。
我希望她可以形成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观,人生观,世界观,完完全全不同于我的那种。
此外,虽然不甘心,但那个叫第五圆的警察说的话,我无法完全置诸不理。
足足相隔了一个月,我再度约素素见面。
*
那是周日下午三点,在某间没什么人的店里默默喝完一杯咖啡,我向素素提议到江边的堤岸走走。
时节是初夏,外面天空一片明艳的蓝,阳光洒满一地,非常耀眼。
我带上墨镜,素素打开太阳伞。我和她走在伞下,渐渐行近江岸。
江面波光片片,几艘内河船悠哉游哉地缓缓行驶着,发出遥远的马达声。
这一切仿如一个极度不真实的梦境。
素素一直保持沉默,我也不愿意兜圈,于是向她表明来意。
她露出一瞬间的错愕。
「一个月了,为了让你好好收拾心情处理杂事,我等了你一个月了。这一个月以来,我不断地幻想我们再度见面的情景,无数次想像你第一句话到底会和我说什么。但我真是败给你了,我从来没有想过,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见我,却只是想问我这样的事情……」
我感觉到,眼前的女人已经接近暴走状态。
「对不起,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了。每次一想起那个场面就头痛。」
「我气的不是这个!」
素素的表情非常愤怒,也极度伤心,握伞的手不断用力收紧,看上去十分吓人。
我不是不明白她在恼什么,我只是仍然停留在小雪倒下的瞬间,一直没有真正地走出来。
虽然世人大概不会同意,但此时此刻,我真心觉得她是完全无辜的。
不对,她本来就是无辜的。
要怪的话,就都怪我吧。
反正,我早就没有什么廉耻可言了。
我取下墨镜,面无表情地向素素张开双手,等待她的选择。
她痴痴地看着我,两行泪线从眼角斜斜划下。
我多么妒忌她能够如此轻易地流下眼泪。
仿佛一息间跨越过漫长的时光,曾经独自面对的所有孤寂,都在此间化为飞灰,没入永恒的过去。
她纵身扑入我的怀里。
反转的太阳伞,此刻,盈盈飘落在她的脚下。
「我恨死你了!」
「嗯。」
「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!」
素素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一样,在我的心口上又捶又捏,泪水将我的前襟弄湿了一大片。
等她终于消停下来,我才捧起她的脸,轻轻吻干她脸上的残泪。
「傻妹,妆都溶掉了哦。」
「讨厌,还不是你……呜!」
我吻住了她的唇,随即,深度开启了舌与液的缠绵交汇模式。隔着柔滑如丝的裙裳,我的大手在她的背臀间粗暴地上下游动。此情此景,看在路人眼中,想必十分色情。
「嗯……嗯……等、等一下!」
我依言停下动作,中指正好不偏不倚地紧贴着素素的臀缝,指尖也已迫近股间鱼吻,虽非贴肉厮磨,但也能感受到她阴内散发出的阵阵温热。
「光天化日的,好没羞耻。」素素红着脸拨开我的怪手,白了我一眼,然后轻咬银牙整理仪容,举手投足间,带着种不自觉的挑逗。
我感到早已坚硬的下身在裆里跳了跳,便搔了搔头,厚着脸皮说:「足足忍了一个月嘛,一不小心,火就点着了。」
「哼……你去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,我……我就依你吧。」
于是,我带她回到新居。
*
「你女儿呢?」
「回外家去了。」
我关上房门,将素素抱到大床上,撩起长裙分开她的双腿,一头钻到她胯下。
然后,深呼吸。
一股如兰素香深入肺腑,令我不自禁地情欲高炽。我将素素翻转身去,从臀后粗暴地剥下那条丝滑内裤,握成一团贴鼻再闻。
素素扭头看见我如此丑态,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呼,将我扑倒。
「你好讨厌!好变态!」
「可是,真的好好闻哦!」我将那团内裤扔向床头,探手入她裙内,毫不费力地捕住一只光滑无毛的嫩鲍。
「嗯……」素素哼出一串令人耳热的闷音,娇娇地软倒于我的怀内。
我在她股间细细摸了个遍,再三确认,果真是一毛不剩。
「好你个小魔女,一个月不见,连底下的毛都剃光了。」
「又是你上次说喜欢白虎的!人家想给你个惊喜,才忍着巨痛用蜜腊脱的哦。」素素羞得一脸晕红。
「小淫妇,我爱死你了!」我翻起长裙,再次埋首于她的股间,仔细观赏那只粉嫩可爱的小白虎。
她已然湿了。
「哦——」
久违的插入,几似令我重新寻回了生命的意义。在性的契合度方面,我必须承认过往接触的所有女人,都比不上素素。
她的性器简直是为我而生,为我而度身订做。无论是深浅度,松紧度,柔软度,干湿度,还是敏感度,无不令我称心如意。
从她的反应来看,我确信她对我的满意度同样是百分百。
「啊啊啊啊——」多半是禁欲得久了,才刚刚美美地捅了一百几十击,她已攀上高潮之巅,而我也正射意浓烈。
「今天安全么?」我苦苦死忍,紧紧抵住她内阴深处,在她耳边喘着粗气问。
「哦……来,给我,全都给我!」素素的痴态几近乎疯魔。
我不知道她是否清醒,但我这边已经再也忍不住了。
「啊啊啊啊——」随着素素发出的狂乱尖叫声,我将一个月存量的欲望狠狠射了进去。
白浊的浓精混着粘糊糊的淫液,从那光滑无毛、玉光致致的嫩红唇瓣中满溢而泄,真是说不尽的媚艳。
我厌恶用套的其中一个理由,正是因为我变态地喜欢眼前这片淫靡的中出美景。
素素的纤手堪堪掩着股间,她娇软无力地看着我笑了笑:「发什么呆,要流出来了,还不拿点纸过来。」
我随手拿起她脱落的那条内裤为她抹拭下身,她接过来一看,大怒:「讨厌,我还怎么穿回去嘛?」
「外面裙子那么长,里面不穿也无妨。」居然还挺顺口。
素素一咬牙,将那团湿布塞向我的口。我连忙闪开,然后反身再次将她扑倒。
软肉温香,尽在怀抱。
*
那天下午,我和素素在床上一直缠绵到六点过后,才裸身相拥着小睡了大半个钟,醒来已接近七点。
晚饭时候,我再度问起小雪死前的情况。这次,素素将她告诉警察的话,原原本本地向我说了一遍。
根据她的说法,小雪是听完我的话之后,才忽然冲到厨房拿起水果刀自杀的。
我很好奇自己当时究竟说过什么。
「你说要和她离婚。」素素低着头说。
我注意到她不敢看我……她为什么不敢看我?
我难道真的有讲过那句话吗?
我实在无法相信。
但也有这个可能,正因为我不能接受自己间接逼死小雪这个事实,才会选择性地忘掉这个记忆。
而素素之所以不敢看我,也许是因为她怕我太过难堪。
说不定,真相就是这样。
但我总觉得无法释然。
晚饭之后,我送素素回家。汽车在她楼下停住。
素素坐着没动。
「我还要去接晶晶。」发现她脸色有点不爽,我只好主动解释。
「我们会有将来吗?」她喃喃低问。
明明下午在床上还笑脸如花的魔女,如今竟摆出一副怨气十足的姿态。我发现每次和她道别,她都会表现得万分不舍。
我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,又捏了捏她的脸蛋,取笑她:「怎么了,想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吗?」
素素的眼中瞬间闪现光彩:「呃?真的可以吗?」
我原本只是说笑,想不到她竟会认真起来。
「我问问看。」
「问谁?」
「晶晶啊,你以为在我家里,是我说了算吗?」
「怎么这样?你刚才肯定是哄我的,你一定是哄我!」素素生气地推开车门,大步而去。
我看了看表,时间已过八点,再不走小丫头要恼了。
我放下手刹,踩下油门,车子向前加速。从后视镜中可以看见,素素对我的离去显得非常惊讶,她甚至对我做了个挥拳的手势。
我想,她刚才一定以为我会下车追她。
*
「你迟到了!」晶晶站在打开的车门旁边,嘟着嘴不肯上车,对我表示强烈的不满。
「抱歉,睡过头了。」我双手合什。
「真没你办法……好吧,这次就原谅你了,下不为例哦。」晶晶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坐上车,然后很乖地扣上安全带。
下不为例是她最近学会的口头禅,而且通常是对我使用,那种老成的样子总令我哭笑不得。我正要开车,晶晶忽然吸了吸鼻子,狐疑地问:「咦,好像有一股什么味道?」
我也吸了吸鼻,的确,是素素留下的体香,正确点说,是她下体特有的那种兰香。这是因为她刚才没穿内裤的关系吗?
我色色地笑。
「是程老师的香水味,我下午见过她。」我半真半假地说。
「你见她干什么?」晶晶马上警觉起来。
「我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帮你做家教。你休了一个月的学,功课都拉下不少了吧。」
「切,那一点功课我过两天就能追上了。」她在读书这方面很像我,老是自以为聪明,我得想办法挫一挫她的锐气。
「这么说,你不想看见她?」我笑问。晶晶并不知道小雪是为什么而死的,我觉得还不是时候告诉她。所以,如果她是出于本能不喜欢素素的话,我不会勉强。说实话,我其实也不太敢让她们碰面。
「也不算啦。」
咦,小丫头在想什么。
「那究竟怎么样呢?我已经拜托程老师了,她也答应了哦。」
「呃?真没你办法……那好吧,下不为例哦。」
「喂,我觉得你明明在笑耶。」
「哪有?!」
「没有吗?咦,那可能是我看错了。」
「一定是你看错了啦!」
不,我绝对没有看错,晶晶她刚才确实是偷偷地笑了。
我想,大概要她忽然离开旧学校旧同学旧老师,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吧,所以她才会暗自高兴能够再见到以前的班主任。
应该是这样才对。
*
第二日,我打电话将消息告诉素素。
「做家教?喂,王先生,你应该知道我这里离你们家有多远吧。」她明显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。
「专车接送。」我说。
「有车很了不起啊?我没时间。」
「晚上,也没时间吗?」我故意说得很淫秽。
「晚上尤其忙呢,忙于约会啊。」虽然明知她是说来气我,但我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爽。
「那个,一下子就住进来总不是太好吧,先让她慢慢习惯你比较好。」我认真地说。
「什……什么嘛,人家又没说一定要那个……」
「知道了,放学后我来接你。」
「呃,我还没答应呢……」
「你可以不来,不过我会等你,但只等十分钟。」说完我就挂了线。
下午放学时间,我将车停在老地方,坐在车里舒服地用手机看着小说,不久,副驾驶位置的车窗忽然传来声音。我看也不看就解开车门锁,车门被拉开,某人伴着一阵香风坐了进来。
我抬起头和她打招呼:「HI!」
「HI什么HI,老土!事先声明,我是想帮叶紫晶同学补习才来的,请这位满脑子色情的家长不要误会!」素素正视前方,脸上微红。
「我知道啊,我又没说你不是。」我一面开车走人,一面问:「对了,发生那事以后,你在学校里没听到什么闲言闲语吗?」
「没。」
「真的?」
「当然,因为我辞职了嘛。」
「呃?」
「不要那么惊讶好不好,你还不是立马就安排晶晶退学了。」
「但问题是,既然你已经辞职,为什么我还要来学校这边接你呢?」
「哟!你还真敢说!忽然间就挂线,完全不听人讲的那个混蛋不知道是谁哦!」
「咳,那,你现在何处高就?」
「无业游民,你满意没?」
「太好了,我也是。」
「我就知道。咦……晶晶呢?」
「她们那边早放学,我送她回去了。」
她冷哼一声:「怪不得。」
「怪不得什么?」
「怪不得你肯来接我!」
我失笑:「小器鬼。」
在一个本应直行的路口,我转弯,将车开往某大型超市。
「去哪啊你?」
「去买点菜,家里没菜了。」
「你会做菜吗?」
「基本不会。」
「我也不会耶。」
「我就知道,所以才去超市嘛。」
一道冰冷的视线从侧面射来:「……心哥哥,人家好想掐死你哦。」
汽车正好在红灯前停住,一只纤纤素手摸到了我的腿间。
我倒抽一口凉气:「轻点……有摄像头。」
*
那天下午,忽然遇见那个叫第五圆的年轻警察。
当时,我正和素素一起在超市挑选冷冻水饺。他迎面向我们走来,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,仿佛要确认什么似的,刻意瞄了一眼我和素素的手。
那一刻,我们的手正紧紧相握。
他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故作傲慢地稍稍点了点头,依然带着那一抹奇特的笑容,扬长而去。
我感觉得到,素素的手轻微地抖了一抖。
「怎么了?」
「没事,这里有点冷。」
「嗯,这一片是冷冻食品区啊。」
「刚才那个人,好像是上次那位警察吧。他的眼光很怪……怪吓人的。」素素勉力笑了笑,脸色看上去比平时更白,白得吓人。
「告诉你,那家伙绝对是个变态的推理小说狂,疑心病超重,不用管他。」
我虽然如此安慰素素,却也毫没来由地,忽然觉得后背闪过了一阵恶寒。
/ 3. 谁的小公主
素素开始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在我家出入,晶晶也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。但我每晚送她回去,她都会给脸色我看。是的,我知道她不爽,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不爽。
看不见希望的付出是最残忍的。因此,我答应让她搬过来,前提是,她要学会做菜。所以那段时间她每天下午都去厨艺班报到,然后晚上在我家的厨房实习,将我和晶晶当成试味的白老鼠,闹出不少悲剧。
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,我通常会看书,各种各样的书。那阵子我看得最多的是推理小说,理由想必不需要解释。
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想像力丰富到可以天马行空的人。不,不是那样,实际上我和大多数人一样,必须有某些可疑因子飘浮在眼前,才能触发我的想像力,或者更贴切一点,应该叫联想力。
受到各种推理小说的启发,我对于小雪自杀事件联想过以下一些可能性:
第一种可能,是我错手杀了小雪,但出于可理解的自我保护,我选择性地忘记了,而素素大概以为我是为了和她一起才会犯案,因此没有揭发我。她现在可能猜测我说不记得是演戏,但也不排除她是真的相信。
第二种可能,是素素错手杀了小雪,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勇气承认也是理所当然的,而且,无论我的失忆真假与否,她都会因为我坚持这种说法而安心。
以上两种可能性,都属于误杀,我猜测当日的情景,多半是因为某人一时激动拿刀威胁,然后在大家互相推拉之下失手造成的意外。
不过,当然不能排除还有第三种可能性,那就是蓄意谋杀。由于我失去的只是短暂的记忆,如果我真的牵涉谋杀的话没理由毫无印象,所以嫌疑人应该只有素素,而且她确实有明显的动机。但是,她不可能事先知道我会失忆,在我眼前杀害我的妻子这种蠢事,除非她真的不在乎我的感受,否则她应该不会那么傻。退一步说,假如她真的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,那么她的杀人动机恐怕也无法成立。因此,除非有意外的新证据,否则谋杀的可能性应该是最低的,几乎不可能。
至于第四种,也是最后的一种可能性,即,小雪确实是自杀而死。但正如那个年轻警察第五圆所说,小雪会在那种情况下自杀的表面动机,实在是非常脆弱。
总而言之,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我和素素其中一人……等等,说不定是我和素素一起……错手误杀了小雪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么我记忆中的最后画面,则应该解释成小雪在尝试拔出那把刀而不是将刀插入心口!
——天啊!真的是这样吗?!
一想到那个可怕情景,我就头痛欲裂。
如今,知道真相的大概只有素素一个人,我想,只要我还和她一起,无论真相是什么,她恐怕都不会坦白告诉我。
除非,我设法令她恨我恨到某个程度……到那时候,如果小雪真是我杀的,她说不定会以此作为报复手段,将真相告知我或者警方……但以报复为名的话,那也很可能只是纯粹的诬告。
仇恨永远无法通往真相。
我警告自己,此路不通。
*
「从前,在遥远的异国,有个可爱的公主……」
「……面对凶恶的金鱼朗君,后母为保护公主使出一记飞腿,老巫婆也不停地念出恐怖的咒语……」
「从此,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美满日子,然后,他们又生下了许许多多的小王子和小公主……」
我合上笔记本,在已然熟睡的可爱小公主脸上轻轻地吻了一吻,又闻了闻那阵独特的幼女香,才心满意足地关灯离开。
刚才向晶晶说的那个童话故事,是我自己编的。因为之前买的故事书她都已经听腻了,反正闲得蛋疼,我便自己操刀。
七岁的小女孩,大概都喜欢幻想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公主吧。这一点我无意吐槽,但问题是,童话故事中的其他女性角色,为何大都是老巫婆、坏后母之类的奸角呢?实在非常诡异。
出于水瓶座跳脱反传统的天性,在我的故事里,就偏要将那些大恶人描述成英俊潇洒、年少多金的名门贵公子,而向公主提供帮助的反而是女巫婆和后母这种传统反角,至于那个注定要和公主共度一生的可怜王子,我就当仁不让地描述成自身的形象。
关好晶晶的房门后,素素忽然从背后闪出来,扑入我怀里,她忍住笑,轻声问:「喂,你为啥向女儿输出那么奇怪的价值观呢?」
她刚才显然躲在门外偷听了。
「老旧的人物定式她听得太多了,我现在是拔乱反正。自小就要让她知道,看人不能看外表,也不能看身份,要看这里。」我指了指心口。
「美得你。不过呢,故事里那个后妈总算还表现不错,WELL DONE!」
「哇,有人想做后妈想疯了!」我双手环住素素细如蛇蝎的纤腰,将她整个抱起,向客厅走去。
「是哦,不行么?嘻嘻嘻……」素素伏在我的肩上发出一串娇笑。
我把她压在沙发上。
「啊——」
「小声点!」我亲吻着她的耳垂说。
素素的喘息渐重:「十点了哦,人家要回去咯。」
我一面解她的衬衣钮扣一面轻声说:「留下来。」
她亦喜亦羞地看了我一眼,点头应道:「嗯。」
我急不可待地分开她的衬衣,翻起乳罩,一口含住那朵娇艳的红蕾。
将自己和素素都剥得精光,我正想提枪入阵,她却像忽然想起似的说:「人家刚刚放了热水给你泡澡,再不去水都凉了。」
我将赤裸的魔女拦腰托在肩上,不轻不重地在她肉乎乎的屁股上打了一记:「好啊,原来你早就没打算回去,还想用鸳鸯浴来色诱我,是不是?」
「哪有?人家好心帮你放水还要打。」素素妖里妖气地说着,小巧的脚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,引得我好想抓住咬上一口。
「是吗?那正好,都说好心有好报,作为报答,我就特别批准你和我一起洗鸳鸯浴吧。」
「切,人家才不稀罕呢……嘻……别……别动那里……」
我正用中指在她的菊门附近挑逗:「小浪货,没点规矩!信不信老爷我爆你菊花!」
「老爷饶命……」
饶命是自然的,但是适当地操一操杀一杀她的气焰,也属理所当然。
我将她压在浴室的瓷壁上,粗暴地分开她的大腿,怒挺的龟首堪堪抵住股间的肉裂,蓄意挑逗地磨上磨下,不时滑过那粒硬突的欢喜豆。
素素最惹人怜爱的就是她极端敏感的淫浪体质。
此刻,她胸前双丸紧压在冰冷的瓷砖上,越来越硬的乳突在冷瓷表面不断摩擦,张开的大腿内侧被我的大手恣意揉捏,甚至连耳根都被我粗热的气息喷得赤红,再加上那一颗不住地磨弄挑衅着她股间媚肉的大蘑菇,她很快就娇喘着痉挛着,羞耻地泄出一注注清滑的汁液。
「小淫妇,这么快就饱得要吐了么?」我狞笑。
「……啊啊,老爷,我还要,你进来,进来嘛……」素素喘着气,晕红的侧脸透着一股浪到骨子里的媚。
我一手扯住她的长发,将她的脸扯得后仰,然后与她舌吻。下身的龟首沾满了素素的淫液,贴肉厮磨之间已浅浅地陷入了膣口。我索性拧腰一捅,畅快深入。
「噢……」
我与素素的互吻可谓放浪形骸,口液不知羞耻地流得到处都是。身下却毫不急燥的一轮轻抽慢插,惹得素素不停地按我的后臀,示意我加快速率。
我偏不。
我将她从后抱起,保持插入的姿势进入浴缸。躺在温热的水中,我搂着素素舒服地叹气,感觉到她的膣道内明显地传来阵阵吸力。
「懒鬼。」素素娇娇地抱怨。
她坐起来,忍着阵阵快感慢慢转身。膣内强烈的旋转磨搾力使我爽得大口喘气。她好不容易才转到了正面,扒在我胸前深深呼吸。我调皮地揉捏她两只鲜红的乳尖,激得她咬牙切齿,浑身抖战。
「坏人。」素素娇哼着,抬起雪股对我的分身上下套弄。
必须承认的是,我一向无耻地觉得女上位最爽。所以很快,我就感到自己的意识飘飘似飞,意欲仙去。
「慢……慢点,要……要射了哦!」我低喘。
「来嘛,人家……也要和老爷生一个娃娃……啊啊啊……」
在她的娇声鼓励之下,我痛快地往她膣内尽情爆发。
浓精混着阴水从交合处泄出,在水面飘浮。我渐渐喘定,退出肉茎,手指沿着素素的臀沟滑入那只仍在微微张合的小穴内,扣挖了几下,将余精洗净。
素素咬了一下我的乳头,娇嗔:「你好讨厌,人家还要生宝宝的说。」
我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臀,诡笑:「顺其自然。」
认真说来,我其实无意再生,但我更不想用套。习惯上,在避孕这方面我除了尽量采用外射和计算安全期以外,一向听天由命。就效果而言,到现在为止还算得上满意。
不过,假如上天真要我再养一个,我也不至于拒绝。
*
翌晨,我被晶晶推醒时甚至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。
「老爸,为什么程老师会在你床上?」晶晶瞪大眼,一脸狐疑地低声问。
我转头一看,发现素素正香甜地睡于枕边,大吃一惊。我连忙翻身下床,想拉晶晶出房。
「咦!?」
被子掀开,我才意识到居然忘记了自己正全身赤裸的可怕事实,连忙双手护住要害说:「晶晶乖,先出去等我一会。」
晶晶被我的白痴动作引得笑了。她双手掩眼,点头离开,还很懂事地关上了房门。
我搔了搔头发,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到了我这个年纪,只要作息规律,根本用不着闹钟,虽然说现在我要送晶晶上学,但我也不觉得有上闹钟的必要,况且之前一直都没事。谁知,昨晚实在和素素战得太爽,二度高潮后直接就抱住她睡着了,结果今早居然还睡过了头。
我随便套上两件衣服走出房间,发现晶晶已经准备就绪,正站在门口等我。于是我脸都没洗牙都没刷,戴上墨镜就和她出门。
在电梯里,我大大地打了个呵欠,旁边同样送小孩上学的主妇厌恶地看了看我。我低头向晶晶做了个鬼脸,但小丫头白了我一眼,看上去好像闷闷不乐。
果然,一上车她就开始审我了。
「老爸,你还没回答我。」
我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,装作漫不经心地说:「哦,你说程老师?她昨晚说太累了,我就叫她在我房里睡了一晚。谁让咱们家里只有两个睡房呢?我总不能让她睡在书房里吧,那里又没床。」
「可是,我明明就看见你没穿衣服!」
「咳咳!是吗?可能是吧,昨晚有点太热了。」我慌张地说。见鬼,以前被小雪发现出轨的时候都没试过这样狼狈,都怪最近的小孩子受到的性教育太前卫了……咦,不对,这些超前的性教育貌似还是我教的——因为怕小丫头不懂事被邪恶的金鱼佬欺负,我才会早早就教了她一大堆性知识,如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「老爸,你该不会是和程老师爱爱了吧?」晶晶一本正经地问。
「呃?」我吓了一跳,但我也马上想起,连爱爱这个名词也是我教的……我忽然很想死。
「你这样做,妈妈不会不高兴吗?」
她之所以有此一问,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告诉过她,爱爱这种事只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做,比如爸爸和妈妈之间。记得当时她还傻傻地问我,爸爸和女儿能不能做呢?我说当然不能,她就问女儿不是爸爸最心爱的人吗?我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答案,我对她说,最心爱的人可能同时有好几个,但你只能选择和其中一个人爱爱,比方说爸爸已经选择妈妈,如果再和其他人爱爱,妈妈就会很不高兴。小丫头显然把我的话记得一清二楚。
我考虑了一阵,将车子停在常去的早餐店附近,认真地注视着女儿的双眼:「晶晶,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么?妈妈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,在那个世界里,是不存在高兴和不高兴的,基本上,那个世界的人都只知道一件事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等,他们会永远地等待……等待着我们过去。」
「好可怜哦,那我们可不可以早点过去?」
「还不行,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要做。」
「比如说呢?」
「比如说上学,再不快点就迟到了。想吃什么早餐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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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索性让素素正式搬了过来,事实上她的厨艺已经很不错,也是时候兑现诺言了。开头我还有点担心晶晶会乱想,后来不知道素素和她说了什么,小丫头也不再找我麻烦了。至于老丈人那边,他们根本就懒得过问我的私生活,每次去接晶晶,他们都直接当我透明,我也乐得自在。
从厨艺班毕业后,素素在附近另一间小学谋得一份闲职。至于我这方面,不知道是不是推理小说看得太多看到反胃,我开始觉得那些东西千篇一律,十足无聊,而且可能因为和素素的感情进入稳定期,我连带小雪的事件都不再去想。
一切似乎都渐渐步入正轨。
如此这般,在晶晶度过八岁生日后不久,素素忽然问起我打算何时与她结婚。她表示,只要我们正式注册以后,找个时间去外面旅游度蜜月,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。大概是考虑到双方的现实处境,她认真地说她并不想办传统的婚宴。
因此,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她。于是,我和素素很快完成了婚姻登记,并且
【爱不到要偷~2nd】(伪推理 · 修订全本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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